主场输给雷霆之后，利拉德想着，是不是该去买一块新表了。

昨天开拓者大战雷霆，整场下来利拉德3分球8中1，最后时刻更是把自家篮筐打得痛哭流涕。一旦两队真的在4月份的季后赛遭遇，对于开拓者来说，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啊。

他们最近流年不利，12月初遭遇“西南四户”（除了鹈鹕），连跪4场。最近又挨个碰上“雷霆三杰”，先跪阿杜的勇士，昨天又跪了韦少。今天，哈登打上门来了。

利拉德猛然发现，但凡跟哈登有点关系的，他好像全都打不过。联想到自己2019全明星首轮投票，西部票数总排名不多不少刚刚13的事实，真是无语泪先流。

背靠背输给雷霆，已经被韦少突够呛。转头还得面对变态加三级的哈登，“天生匪相”的他虽然从不认怂，但也不得不开始踅摸，也许还有什么战术，可以将哈登完美控制在……40分以下的分数。

他们连夜开会，反复观看哈登最近6场的比赛录像，仔仔细细分析哈登的每一个进攻回合，终于得出了一个神奇的结论，哈登——特么的是压根无解的。在所有人绝望的哀嚎声里，斯托茨教练强作镇定的关掉录像带，去翻看哈登的技术统计，然后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大家伙儿安心回家休息，只要精力充沛，就一定能干翻火箭。”

“为啥？”

“自从保罗歇了之后，哈登场场40分钟，一个哮喘小胖子，能顶多久？”

大家将信将疑的散去，教练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鬼知道哈登什么时候会累？万一不是这场呢？万一他像个永动机可咋整？

哈登可不是什么永动机，但他还真没到累崩的边缘，甚至都没有靠近。

不是因为他年轻，而是他的打法实在太养生。

防守端，只有在内线落位被大高个单挑，才会被迫消耗一些体能，但他并不常做，一个是体力不允许，更大的原因是，无数中锋背打哈登的血泪史，足以汇编成一部“小防大”百科全书。

至于外线正面防守，他的尽力程度主要看自己身背的犯规次数。

进攻端，他一般不喜欢无球，除非保罗在场，他就远远的躲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休息。毕竟朗朗乾坤，让大家看见他场上偷懒不合适。保罗玩不转的回合，他就立时三刻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过球来，无所谓几秒，反正都是“强抢民女”，他才不在乎多那3秒5秒。

如果保罗不在，他很少会让其他人代持，有也就是几个回合。因为他一般都得寸步不离的守在那个家伙身边，生怕别人把球抄走。如此一来他反而需要消耗大把精力去摆脱防守人重新掌权，这种“护犊子”搞法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

所以，绝大多数情形下，都是他控球。

每个回合，他都跟老太婆一样慢条斯理的踱过半场，然后猫下腰来，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你，同时眼花缭乱的胯下体前花式运球，直到你心里发毛分了神，他就突然启动后撤步或者左右任意方向一个箭步突破。

突破的时候，你也可以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全部扑上去，他喂卡片吃饼或者分底角飙3分。再就是赌一把单兵补防看能不能干净切球。在后面这种情况下，主要还是得靠裁判帮忙。因为哈登恐怖到已经让裁判工会达成普遍共识，只要不是将哈登的手打肿，一般不吹。如果打肿了，裁判根据场上形势再自行决定要不要吹。

他干所有事情都随机应变，所以即便就这三种，你也感觉变化万端。道家说的“三生万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哪怕他在3分线外把时间压制到最后5秒，你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干什么。就算是“旁观者清”的观众都无法预估，可以想象，那个站在他对面的“当局者”心里是多么的惶惑。

你不敢对他施以包夹，因为那已经写成了另外一本百科全书。

你只能在每场比赛开始的时候，把阵中最强的防守人推向他，接下来就看今天上帝站在谁那边。恰巧最近6场，上帝都选择了哈登。所以每个球队的最强防守人都被哈登玩到精神分裂，剩下的回合就是“抓阄”，谁轮到谁是倒霉蛋的上去当炮灰。

他的不累还在于，无论有没有保罗，他从不跑位。

他就是往那里一站，胯下一顿捣鼓，像是心理医生在你眼前给你甩动手中的水晶球，让你看着看着就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干什么。然后在你“迷迷登登”之间，突然一个后撤步3分射你一脸，或者如一道闪电，消失在你的眼前。

下一个回合，同样的情境再演一遍。刚刚被催眠的你，也许还会觉得挺新鲜，你还会冷静的跳出“心理医生”的套路，干干净净的再防一次。

但下面100个回合，全是这样的演出，直到你看得晕眩、恶心、想吐，但他却自得其乐，完全不顾及你受不受得了，让你无可奈何的一遍遍看下去。你说，你能不理智全失，继而躁动、疯狂，然后歇斯底里的将他扑倒？

问题是，他依然不会累。

他只是慢吞吞的走上罚球线，用接近90%的罚球命中率罚到你七窍生烟。

因为开拓者昨天夜晚刚被韦少爷突得死去活来，所以今天早上他们反而是在无边的困倦中苏醒过来。满打满算，他们也就睡了7、8个小时，而火箭最少已经饱歇了一整天。

利拉德正沉浸在即将再一次错失首发全明星的忧伤之中，因为哈登和库里碉堡般的存在，这个梦几乎要彻底破灭。

但眼前的困境是，他们已经连续输给了雷霆两位爷，今天再败，就又输成了一套圆满。更让他心烦的是，他最近两场3分球分别投出了8中1和9中1，这让他没办法在最后关头展现他独有的“利拉德时间”。

他想，他是真的该去买一块新表了。

比赛一开始的时候，努尔基奇将仿佛踏入了无人之境。

内线连取3球，哈登不显山露水，倒是小里好像接过了登哥的投篮包，外线同样连中3元。利拉德赶紧去造小里犯规。

努尔基奇进攻也就算了，连篮板也抢起来没个停。

哈登突破造成阿米奴犯规，全场嘘声四起。但犯规就是犯规，自己能力不行怪别人能力太强，弱者的思维果然奇特。

努尔基奇又是一个前场板化作利拉德果断3分，他几乎如史前巨兽般横亘在眼前，留下卡片在寒风中独自飘零。

好在小里紧接着命中第四记3分，今夜上帝选择了站在小里这边。

哈登后撤3分全部打铁，只好铁血猛冲，结果这次被人打破皮都没听见哨音。他举着被挠的血红的胳膊展现给裁判，裁判扭头不理。

“多大点事，都还没肿。再嚷嚷给你吃技犯。”

哈登火冒三丈，“吃就吃。”

结果是，迈克勒姆平添1分。

利拉德长驱直入，塔克补防不及将他顶翻在地，两罚全中。“无限换防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赶紧停了吧，篮板丢光光，篮下空荡荡，送不起这个分啊。

小库里3分飙中，小里突破也有。小奈特快攻反击2+1，小豪斯3分一投就中，小奈特竟然也学哈登来了一记后撤3分。信心这种东西一旦拥有，对手就会后患无穷。

最后两分钟的小个子大秀里，科林斯不甘绿叶独得5分，让双方首节握手言和。

迈克勒姆最近一直手风不顺，今天只突不飙，篮下屡屡得手，这就难办了。豪斯也屡屡碾进内线得分，表现十分成熟。其他球队是不是也该去发展联盟淘淘宝了。

恩尼斯手感没跟本人一起回来，底角空位竟然推铅球般投篮，皮球飞跃篮筐，幸好卡片刚好在那头张着嘴吃进，要不多尴尬。

暂停回来，卡片后场连丢俩板，大帽一个找回颜面。后来居然单打，勾手打进一个。真的是，卡片一小步，火箭一大步啊。

格林突破翻身打中，没有机会绝不瞎投，表现十分稳重。“格林-豪斯”组合以后也可以叫“成熟-稳重”组合。

哈登准备返场，但迟迟等不到死球，最后还被开拓者飙中3分，老德气得拍暂停强行换人。歇了足有半场，哈登回来就突破打中。

努尔基奇听见裁判好端端的吹哨，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站的地方，还真是自己3秒违例。他摇摇头跑出禁区，心里不服气：不时刻准备着，怎么能抢爆一切前场篮板？

哈登后撤3分6中0，小里飙下第五记3分。外线失去手感，内线就会重兵以待，突破开始变得异常艰辛。

半场结束前，哈登第7次出手被阿米奴疑似犯规，但裁判本着哈登身上“疑罪从无”的精神，果断选择无视，气得哈登将球直接拽出九霄云外。

裁判自觉理亏，也假装没看见。

13分落后，火箭前程黯淡。

被惹毛的哈登回来了。

突破一个之后，后撤3分回归，迈克勒姆也有3分，当篮板都属于开拓者的时候，想投不进都难啊。

哈登3分再中，手感一旦回归，无所谓在哪里，无所谓迎面站个谁。努尔基奇接球暴扣塔克，迈克勒姆3分还有，麻烦来了。卡片隔着双人吃饼暴扣，格林突破中距离拔进。

开拓者找到了最强的防守人特纳，而哈登碰巧整个半场7投0中，他们还配合着最杰出的防守方式，就是切断卡片与哈登的一切联系，同时强行挤过，始终保持特纳不失位，逼迫哈登由无限次单打升级成无限次突破，以此来消耗哈登的血槽。

努尔基奇上半场被内内打了脖子，怀恨在心，只要见到内内，一律强硬单挑，而且还屡屡得手。格林飙中3分，活像一个靓仔，但后场双枪都找到了准星，麻烦越来越大。

哈登后撤阿米奴再中3分，然后运球穿梭射下回马枪2分，看着所有失误反击都变成自己球队的失误，哈登只能一次次摆开架势突破取分。

后来，哈登好不容易无球跑动了一次，就换来了卡片的第一口好饼。一想到大哥这么卖力做饼，卡片感动不已，鼓足力气连抢几个篮板表达感激。

哈登猫着腰对上了莱曼，一步突过去吃进2+1，望着罚球线上的哈登，莱曼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利拉德突掉恩尼斯还击2+1，哈登压哨打进中距离。

后场篮板再次丢盔弃甲的火箭，凭着哈登单节20分的常规输出，还捞回4分进入决战一节。

小库里中距离打成，惹来小里和小奈特连续回敬。

哈登才歇2分40秒就返场，弄得特纳只好喘着粗气的跟上来。格林反跑暴击篮筐，迈克勒姆再飙3分，之后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斯托茨叫暂停整顿秩序。火箭这边是哈登有意把球给小里代持，为关键时刻蓄力。小里持球突破又中，果然是保罗的替身，相当靠得住。

努尔基奇回来又是直接收下两个前场板补中，打个鸡毛啊。哈登喂饼卡片，为卡片找尊严。努尔基奇全场第一次坐哈登，直接就吃了瘪。格林突破再暴扣，飞翔吧，九指神魔。

又是努尔基奇的前板换来迈克勒姆的第四记3分，雪上加霜。格林2分止血，迈克2分紧随而至，哈登再飙进3分追到8分落后的时候，已经只有1分20秒，休城告急啊。

但越急越惨，特纳这个时候篮下打中2+1，简直就是给火箭的棺材板钉上钉子。没有意义的时候，裁判又出来强行加戏。哈登出手3分，主防的特纳中间还隔着过来帮着挡人的塔克，特纳情急之下推翻了塔克，塔克又碰到了哈登。

哈登出手都已经完成了，球也没进，大家洗洗睡就完事了，裁判非说特纳“隔山打牛”犯规，让哈登3次罚球。你这最多也就是“隔牛打山。”

裁判真有意思，前天杜兰特那个违例，全世界都看在眼里，裁判装糊涂到底，现在大家都想糊里糊涂的过去算了，他却站出来挑事。

关键是，除了给哈登涨点小分，有什么意义？

不管双枪如何精彩的合力砍下41分9板16助，今天就是努尔基奇一个人用25分15板打爆了火箭。虽然卡片的21板看上去更劲爆，但所有人都明白，虽然都是用阿拉伯数字计算结果，但“篮板”与“篮板”真的本质不同。

努尔基奇的篮板，绝大多数都化成了直接得分，而卡片的，只是换成了一个个新的控球回合。

6连胜后的失利好像很不可接受，但实际上，那是一种错觉。

是因为哈登最近实在太强大，以至于我们会膨胀到开始自欺欺人。我们想当然的惯性以为，再也没有哈登赢不下的战役，再也没有哈登得不了的40分。可哈登开场7中0的后撤3分如一盆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我们变得克制而清醒。

开拓者拥有联盟最好的后场组合之一，以及一个“强硬怪兽”努尔基奇。他们一度高居榜首而且始终也没有掉出强队序列。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核心几乎完整。

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同时没有保罗和戈登的火箭，在每个强队头上予取予求？如果这样的阵容火箭依然可以全胜，那哈登就不是人类文明的结晶，而更应该是外星人种。人们再讨论他的时候，就不应该固守着争夺mvp之类的狭小纠结，而要想着让他带着我们走进外星世界。

哈登的很多记录就此作古。但一切伟大，都会在某一刻终结，然后又会有，新的伟大诞生。纪录本身就是用来打破的。永远打不破的记录，就会成为遥远的传说，失去了鼓舞人类不断前行的意义。

当然，没得到40分的哈登，依然不可阻挡。他只不过今天刚刚好，开局慢热，手感全无。总会有这么一天，将一段轰轰烈烈的传奇，画一个悲伤的休止符。

但日子并不会就此结束。新的黎明到来，就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利拉德会去买上一只新表，而哈登又会在下一场开始的时候，找回准星，用成吨的后撤步3分，震碎对手。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两个后场大将的回归，如果他们需要，他们可以歇到，足够健康和强壮。

因为我们现在，非常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