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奔的休斯敦火箭
距离交易截止期还剩不到48小时,火箭队已经按耐不住,通过一笔牵扯4队共12人的复杂交易,在送走了卡佩拉、内内、杰拉德-格林外加今年的首轮选秀权后,迎来了罗伯特-科温顿、乔丹-贝尔和森林狼的次轮选秀权(来自勇士)。考虑到内内和格林本赛季都没怎么上场,我们大可以把这笔交易看作卡佩拉+首轮=科温顿+贝尔+次轮。
对于交易的分析有很多,有的认为这是基于球队本赛季表现的正常反应,毕竟在本赛季卡佩拉缺席的11场比赛里火箭也取得了10胜1负的战绩,他的存在对于火箭来说或许并没有数据看上去的那么重要;也有的说科温顿作为一名合格的3D球员,既能在进攻端给哈登拉开空间,还能再防守端负责擦屁股,对火箭空虚的侧翼是一个很好地补充。按这些说法,火箭这笔看上去亏成狗的交易,反而其实是冲着补强争冠去的。
然而放眼望去,火箭目前阵容的内线里只剩下38岁的“老拳王”钱德勒以及曾与周琦竞争的哈尔滕斯泰因,两人显然没有作为季后赛球队首发中锋的实力。在球队最近取得的三连胜中,首发中锋位置上赫然写着“PJ-塔克”的名字,而这位即将35岁身高只有1米98的老将,却要在攻防两端跟高出自己10厘米的对手对抗——如此强度放在四五场比赛里或许还可以应付,但撑完半个赛季+季后赛?火箭显然有点强人所难。
毫无疑问,在完成这笔交易后火箭已经完全处于“中锋裸奔”的状态。当然,不管这次交易是往死亡五小之路上的究极豪赌,还是为了避免触发超级奢侈税做出的无奈之举,其疯狂程度在火箭的历史上其实都有迹可循,毕竟裸奔冲冠这种事,火箭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1995年交易截止期,卫冕冠军火箭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尽管球队仍拥有奥拉朱旺这位当世最强中锋,但联盟其他球队的崛起以及球队二号人物马克斯韦尔因为续约问题与球队闹矛盾。球队在上半程依然取得31胜18负的不错战绩,但这与赛季前的期望相去甚远,而且他们缺少必要的化学反应。面对眼下的困境,球队也开始思考寻求改变,计划用马克斯韦尔换来打算离开开拓者的“滑翔机”德雷克斯勒。
奥拉朱旺和德雷克斯勒是大学队员,后者还是休斯敦人,如果德雷克斯勒回归,可以同时实现“家乡篮球”+“兄弟篮球”+“冠军篮球”三位一体。于是在滑翔机本人的要求下,双方的交易谈判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在交易截止期前一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作为交易德雷克斯勒的重要筹码,马克斯韦尔在客场输给开拓者的比赛暂停期间,冲上看台给主队球迷一记老拳,引得现场一片混乱,他也在被工作人员拉回来后直接被驱逐出场。根据之后的调查,该球迷一直在冲他喷垃圾话,但这并不能让马克斯韦尔“减刑”,最终他被禁赛10场。
对于火箭来说,他们不仅仅是暂时失去球队的二号得分手,更糟糕的是他们原本的交易计划被打乱,毕竟没有球队会用当家球星交易来一个揍过自家球迷的球员。好在德雷克斯勒换队心切,最终火箭用奥蒂斯-索普为主体换来了滑翔机。
用角色球员换来一个全明星,这笔交易怎么看都像是打劫。时任主帅汤姆贾诺维奇而言:“不得不说,我们能完成这笔交易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而奥拉朱旺说得更加夸张:“我做梦都想不到他能加入我们。”
但索普绝非泛泛之辈,他是奥拉朱旺多年的内线好搭档,独当一面时也有20+10的能力,是那个年代最好的中锋保镖之一。更加关键的是,索普的离去让火箭在大前锋位置处于“裸奔”状态:除了入行不久的罗伯特-霍利外(考虑到那并不是个提倡大个子投三分的年代,他更多是打小前锋),球队只剩下38岁的查尔斯-琼斯和赛季初签下救火的龙套皮特-奇尔卡特,后者在前一个赛季只有场均3.8分3.3篮板的水平。
因此,用顾头不顾腚来形容火箭当时的这笔交易绝不夸张,而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豪赌显然也让火箭吃了不少苦头,在赛季后半段的磨合阶段,由于德雷克斯勒还没有完全熟悉球队的打法和体系,奥拉朱旺又受到伤病困扰,他们只取得15胜18负的战绩,最终以47胜35负的战绩排在西部第6。
但好在他们及时调整,德雷克斯勒毕竟是全明星级别球员,加上与大梦多年的好友关系,他很快找准自己的定位,在首轮对阵60胜爵士的“抢五”战中,他砍下31分10篮板3助攻并飙中5记三分,率队惊险过关。
在季后赛,德雷克斯勒成为火箭当之无愧的二当家,他的活跃也激发了整支球队的化学反应,随后他们连斩59胜的太阳、62胜的马刺,而作为四号位底裤的罗伯特-霍里(当时他的角色定位类似一个有防守的库兹马)也守住了底线,并且提前20年展现了空间4的战术能力,在总决赛以4-0横扫年轻的奥尼尔和哈达威的比赛中表现出色,最终帮助汤帅在夺冠后留下“永远不要低估一颗冠军的心”的经典名句。而这笔中期赌博交易也被传为佳话。
但赌博总有输赢,裸奔的代价虽迟但到,在经历了半个赛季的蜜月期后,火箭这套阵容的弊端开始显露:由于缺少可靠的大前锋,火箭在内线保护和篮板上存在着巨大短板,德雷克斯勒成为了球队的二号篮板手(场均7.2个),而名义上的大前锋霍利在那个肉搏年代根本无法长期在内线生存,这让奥拉朱旺承担了巨大压力。
于是,在德雷克斯勒和奥拉朱旺相继受伤后,球队以48胜结束了1996-97赛季,并且在次轮惨遭拥有豪华锋线群的超音速横扫。
痛定思痛,火箭队最终决定还是补上四号位的窟窿,但做法却和上次豪赌如出一辙……或许是交易德雷克斯勒的让他们尝到了甜头,1996年夏天,火箭打算用同样的方式换回另一位在母队郁郁不得志的球星,填补球队大前锋位置的空虚,这次他们瞄准的对象是查尔斯-巴克利。1996年8月,火箭用萨姆-卡塞尔、罗伯特-霍里,弗-查基-布朗和马克-科比换来了巴克利,这一交易让球队成功组建了奥拉朱旺+巴克利+德雷克斯勒的三巨头。
当时33岁的巴爵士已经不再处于自己的巅峰状态,但场均仍有23.2分11.6篮板的稳定贡献。他的到来对火箭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尤其回忆起之前系列赛场均21.7分13.8个篮板和2.3个盖帽的坎普,如今火箭终于找了了可以对付他的人。
但火箭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其他位置被彻底掏空,尤其是控卫位置上,在卡塞尔走人只有,火箭甚至直到开赛前一个月才从球员市场上淘来了一个叫马洛尼的25岁落选秀来打填位置,但问题是这个马洛尼唯一的NBA经验是为勇士队试训被裁,而且大学里主打的是二号位,找他来搭档三位巨头在当时看来简直比如今火箭的中锋裸奔还要夸张。
不过尽管如此,赛季初的火箭依然在三位大佬的带领下高歌猛进,毕竟在当时,控卫对球队的重要性比如今的中锋还要弱。前两个月,火箭打出21胜2负的梦幻开局,甚至比同期的公牛(20胜3负)还要强势。而巴克利无疑是球队二次崛起的最大功臣,在这期间,他场均狂砍20.6分15.2篮板5.2助攻,将原本处于劣势的四号位转化成了优势点。在常规赛与超音速的四次交锋中火箭拿下3胜,而在跟犹他双煞的缠斗中也2比2打平,赢下的两场比赛,巴克利分别抢下20篮板和18篮板,成为球队篮板保护神,这也是火箭引进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最终火箭这个赛季常规赛取得57胜,在季后赛次轮,他们以4-3战胜超音速完成复仇,巴克利场均得到19.1分13.4篮板,尽管命中率也一般,但他却是两队篮板球最多的球员。在抢七战中,他砍下20分14篮板和奥拉朱旺联手压制住了坎普,帮助球队再次闯入西部决赛。
然而正如前文所言,“控卫裸奔”的弊端没有引爆,那只是因为它还没到引爆的时候,尽管马洛尼拼尽全力(常规赛场均能得到9.4分3.7助攻三分命中率达到40.4%已经堪称惊艳),但轮番面临佩顿+斯托克顿的名人堂后卫拷打(首轮他还对付了菜鸟马布里),他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在半决赛与佩顿的对位中,马洛尼一度被限制到两场比赛12中2仅得6分从场上消失,差点让火箭万劫不复。而等到西部决赛,一向不以得分擅长的斯托克顿面对马洛尼也大开杀戒,在最后的G6中,斯托克顿砍下25分13助攻的豪华数据,他不仅包揽了全队最后两分钟得到14分里的11分,还在巴克利面前飙中三分绝杀。
显然,至少在那个年代,阵容的平衡是一支争冠球队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木桶理论虽迟但到,火箭纵有三位名人堂护体也不能免俗,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篮球世界的客观规律(而这一度也成为2007-08赛季凯尔特人不被看好的一大原因之一)。
随后一年,马洛尼继续先发,火箭队光速下滑到只能堪堪保住50%胜率,德雷克斯勒也在赛季结束后选择退役。眼看冠军梦即将破灭,被逼急了的巴克利壮士断腕,以100万的白菜价年薪与球队续约,而火箭队也借此再次豪赌加码,高薪挖来皮蓬,向冠军做最后一搏。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年火箭队终于通过选秀搞定了自己的控卫漏洞,迪克森和莫布里一到队就把27岁的巅峰马洛尼挤到了板凳最末端,终于在裸奔三个赛季之后,火箭终于构建出了一套比较平衡的阵容结构,而他们也在缩水赛季重新找回状态,常规赛打出31胜19负的成绩,以西部第五的身份杀入季后赛
然而时光一去不复返,火箭队毕竟还是太老了,季后赛首轮与湖人的比赛,巴克利仍然努力砍下23.5分和13.8个篮板的标准明星内线数据,但皮蓬(投篮命中率32.9%)和奥拉朱旺(场均13.3分7.3篮板)的表现却严重拖了后腿。随着球队被1-3扫地出局,看不到希望的皮蓬干脆选择了跳船,逼迫火箭在1999-00开赛前把他交易到了开拓者。
之前巴克利与火箭曾达成口头约定:只要皮蓬申请交易成功,球队将用省下来的钱补偿一年前只领100万工资的巴克利,因此他新赛季的工资将达到1200万。
但精明的火箭看到时间已是10月初,大部分球队的阵容已经成型,没有球队会签下36岁的巴克利,于是就地杀价,最终经过讨价还价,巴克利哑巴吃黄连,被莫雷的上一任道森怒砍300万,只得以900万一年的薪水续约,一年后因为重伤含恨退役。
这次火箭倒是没有让自己的阵容裸奔,他们裸奔的是自己的人品。
纵观火箭的裸奔史,前两次的“位置裸奔”时球队的目标和诉求都非常明显:夺冠。通过交易把宝押在了球星身上,相信他们的个人能力能弥补阵容的缺陷和不足,即使靠畸形的阵容仍然能拿到冠军——而从德雷克斯勒那次裸奔成功的经验来看,如今的火箭队送走唯一靠谱的内线,或许并不能算完全异想天开?
但问题是,同样是裸奔,拿一个场均14+14年薪不到2000万的优质拼图内线倒贴首轮签,最终还只能换回一个伤病缠身且能力并不出众的科温顿,这种交易的思路显然和当年涉及多位名人堂的世纪豪赌背道而驰。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如今火箭裸奔的潜在的诉求其实只有一个:省钱。根据相关报道,这笔交易对火箭在经济上有着重大意义:在这之前,球队薪资总额超出奢侈税征收线32.1万美元,而哈登、维斯、戈登、卡佩拉都已签下长期合同,再加上莫雷言论导致奢侈线下降,火箭未来三年的总薪资都将超过奢侈税线,并触发超级奢侈税,这将会是一笔极大的的开支。
所以说的难听一点,火箭队这么干,实际上属于为了不出彩礼把直接儿子杀掉,莫雷和费尔蒂塔把气势搞得惊天动地,但其实做的都还是些蝇营狗苟的微操作。和当年愿赌服输一掷千金搞来三个名人堂的气魄完全无法相比。
然而问题是,之前火箭豪赌5年裸奔三次但还保留了未来,而且运气实在爆棚,皮蓬前脚跑路他们后脚就抢来弗朗西斯,随后又开金手指抽到状元选到姚明。随后在希望中一步步崛起。
而现在的火箭,全队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交易的优质资产,既缺少冲击总冠军的实力,又缺少摆烂的勇气,选秀权也只维持在了联盟允许的最低限度,莫雷的每一次挣扎,都只是在延缓全队爆雷的速度。
当然,莫雷玩砸了可以拍拍屁股跑路,而陪莫雷完蛋的哈登和火箭(乃至维斯),未来可能真的就要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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